无论是工作日，还是双休日，医院依旧是拥挤的场所，就连复诊的人数就排满了牙科的二十五个诊室。
预约的是下午一点半的医生，他是一名实习医生，不过这没有关系，并不是所有人在乎对方的级别。
“郑骊骅，谁的病人？”
大厅的显示器和广播所指向的是十八号诊室，护士放人进诊厅时，才发现是四个诊室合为一间房，里面医生数量远比四个病人多。
他们拥挤在十八号诊室看着另一位病人，这种过度的关心感觉看病不是一件私人的事情。
“郑骊骅？我的病人。”
年轻的医生确认了一下病历卡里面的内容，带着自己的病人来到了二十号隔间诊室，是十八号诊室的斜对面。
下午一点半的正确，用手术来继续。躺在略旧的躺椅上，痛楚都流不出来，感觉什么都装得下。
“痛过吗？”
“没有。”
如果回答有，恐怕手术也没有什么区别。
医生把上次填补的牙重新磨开，开始用细钩勘定小小的深渊，这个业务操作和脑内的地质学家匹配极了，一度怀疑牙嵌了黄金。
真的凿出一些物质，并且流出一些残渣在口腔。
医生扭过头敲了敲钩子，便把它放在矩形的具上。接着，拿起喷枪冲洗那颗蛀牙以及四周。
在此期间，始终盯着医生的眼睛，一旦他流出焦虑，自己便松懈了很多，因为眼下的这位病人并不能使他获益太多。有时候病人和野猫有点相似，当他不面对病人时，他的后脑勺会使病人魂牵梦绕并为之疯狂，如果他真的挖到黄金了，扑上去的冲动就在那一刻诞生。
不过，消灭医生的冲动始终会反转，由于自己的幻想而不安，使太多的痛楚需要应付。
所以，医院总是让人严肃不起来。
不管病人的头脑内部发生了什么事，医院的过度拥挤、缺乏隐秘和医生们的冷淡，一起暗示了某些东西是不必求助于外部的。每当自己发现身体异样时，一来来到医院几乎惊讶于自己居然是最健康的那一位，甚至健康得像只猫儿，要测试测试敢背对自己的医生，他倒底有多少本事。
“吐一下。”
粘滞又污浊的唾液失去了乳白色，带着鲜血进入下水道。
不健康的感觉没有传达到身体的深处，果然牙齿不能算是人体器官……
医生拿出像针一样的图钉，在牙洞中钻，想象中的痛苦居然一点儿都没有。
果然牙齿不能算是人体器官……
废弃了大量的图钉，反复的在洞里钻，重复又机械。心中装满了时间的碎片，危险又迷茫，心中有了愤怒的情愫，无人前来拯救这颗牙齿。
医生说了一句休息后，便回到了电脑前，看起了前一次治疗所拍下片牙的照相，很明显这颗牙给予了医生不小的还击。
“你又给其他人添麻烦了。”
一个熟悉又遥远的声音在耳畔出现，记忆的海洋里始终记着这号人物，可就是记不起她的名字。
“不麻烦他们，那你来看病？”。
郑骊骅躺在病床上没有看向这位突然又异样的熟人。
“你可真奇怪。”
对方的这句话，无疑点燃了郑骊骅的怒火。已就诊两个小时她本来就对医生的捣腾不满了，她可不认为是自己的奇怪所造成的原因。
郑骊骅侧过头看到这家伙，原来是她，一直喜欢在学校里乱窜的学习委员，至于哪个班的……真没有影响了。
“怎么了，我是尹无偲。你哪里疼？”
是叫这个名字啊……感觉名字中间取个“无”可以化解一切负面的情绪呢。
“看来你还挺高兴的，时间一长就飘飘欲仙了。”
“你在乱讲什么东西，真的不适合和你打交道。”
郑骊骅叹了一口气，这种人不适合被温柔地对待。
“嘛，我来看看你。比起慰问，预言般的康复更令人期待呢。”
“期待的结果是偶然，你是想说我的康复是个偶然吗？”
“嗯，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所以说，你不适合我。”
虽然彼此是同学，但是尹无偲的看法似乎并不影响自己的风评。
“那是我还不过显眼，就像医生一样，他们的忠告都是听过算过的。如果说一般人是专业知识不足所造成的错误，那么医生的高明与否都是偶然。”
“就是因为你会专业地四处乱窜，才会那么肆无忌惮。”
“我还是有害怕的东西。”
“比如。”
“医生。”
“和你对话真是傻瓜。”
郑骊骅看向天花板，和尹无偲对话的时候，医生去搬救兵了。郑骊骅叹了口气，感觉自己的状态真是蠢。
“好了，医生要过来了。祝你好运吧，康复虽然是个美丽的意外，但是也不能被坏死所击败。下次我会再来看你的。”
医生叫来了一位女性，看起来是四个隔间诊室和一间诊所的看病最高明的医生。
康复是偶然绝对是没有根据。郑骊骅知道尹无偲想表达什么意思，就一些死亡是无法避免的话。这都不需要反驳，世间的一切就是最好的反证，管它那死后是怎么样，和生前的繁华是毫无关系的。补好牙，多吃一颗糖，也是尽到了活的责任。
郑骊骅认定了这一切，心肝情愿地等待时间的流逝。
相信医生会寻找到修复一切的方法……
当鲜活的神经被绞出，那棕黑色的细条原来是神经。
做绞杀神经的治疗之前，几乎是把这件事当作正确。现在肿胀的牙床使脑袋清醒了许多，使对于未来这一件事感到眩晕。
牙洞十分之九被掏空了，希望剩下的能照亮黑暗，填补真空，消除扭曲。最终接近于一次重生。
如果真能杀死神经获得健康的话，那么这未免太简单了。这颗蛀牙，虽然具有毁灭性力量，但是只是照顾不善而已并不算自己的错误，神经更没有错误。就是未来的它，其是辐射如此巨大的单调。
基于这类理由，这种绞死神经的治疗，必须要复诊……
牙科在医院的五楼，治疗结束的郑骊骅没有选择电梯，走普通的楼梯走到一楼。转悠了一圈，离开医院，还是行走回家。
上下颚一咬合，牙齿的痛感明显，看来受这种不舒适还要有一段时间。
回家的路上，蓝天光芒闪耀，今天的空气好得出奇，天空高得不可思议。
“好热……”
似乎今天是容易碰到熟人的日子……虽然在市属医院附近碰到熟人的几率是很高，但是遇到的都是学校里的人未免也太巧了。
郑骊骅没有理会他，她拐入公园里，这条路线离家最近。
远方，人工湖静静等候着，像一块镶嵌在鲜绿色草地里的蓝宝石。
“咦？”
她发现之前遇到的熟人居然在湖边的亭子里，他是怎么走路的？
看来和他打个照面是不可避免的了。
“是你？”
“嗯……”
勉强的对话，郑骊骅的性格确不是容易亲近人。
不过也没有什么好亲近的。
“你是隔壁班的史……”
郑骊骅挠了挠头，自己做了是十分尴尬的事情。
他掏出手机，双手横着拿，开始了游戏。
“郑骊骅。”
“对。”
反而还是他知道前来打招呼的人的名字。
“之前我们在物理竞赛中……”
“就像老师说的一样，这种比赛不考到第一名是没用的。”
“哈哈哈。”
郑骊骅附和着他的话笑了笑了，也只能笑笑着。本来提起物理竞赛这个话题，是用来勾起回忆的，现在他居然直接说了那么现实的东西……
“史同学，不出国吗？”
“不。”
“哦，这样的啊。”
郑骊骅只能保持微笑，她知道自己所在的学校有很大一批人是不用去高考的，自己只是跟着学校的氛围聊些共同话题罢了。
郑骊骅马上意识到自己已经惹到他不开心，他那么重视第一名是因为这类比赛的名次近乎决定了自主招生的成败，如果像自主招生这种提前录取失败的话，那么只能乖乖地去考卷子了。更重要的事，她知道眼前的男同学没有出国这一条选择。
“那么有打算报考什么大学吗？”
“看看吧。”
“嚄……”
郑骊骅接不下去话茬，觉得也可以就此结束了。
“拜拜，我就先走了。”
他并没有理会，依旧低着头玩着游戏。
郑骊骅吸入暖暖的空气，呼出更柔的气息，忘了这次尴尬的见面，一路向家的方向走去。
顺路在街边买了一瓶柠檬水，喝了一半，就拿在手上，由于郑骊骅的脚劲快，柠檬水在塑料瓶中晃来晃去，渐渐地吸收了环境的温度，变得不怎么凉快了。
“这天还真是热啊。”
现在还算是早春吧，今天的温度有点夏天的感觉了。
经过半天的在外，自己不是太热心于再上街了。现在的这段路是今天最后的路程了，离家愈近，空气愈是热、愈是尘土飞扬、愈是使人大汗淋漓。
接下来的事情已经是脑力所不能及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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